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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夢 (24)

    數十分鐘後,正恩坐在阿梅婆婆家的門外走廊,頭頂上是褪色的灰白水泥油漆,有幾處龜裂的地方長著綠色和黑色物體,他兩眼直視著這些東西。早先已經先和阿梅通了電話,告訴她想要談談。阿梅知道什麼原因,只叫他先過來,當面在把事情說清楚。他想追問,卻不讓他多問下去,就把電話給掛斷。

    現在他坐在她的家門前,正抬頭癡癡地發楞。

    他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,想用暴力攻擊那個醜陋的妻子,和親手掐死那個男人,但理智還是戰勝了憤怒。他深知自己現在看見芳慈一定無法克制那股衝動,現在他的非常的危險,對他們三個人都是。

    他坐在這裡。前方,一對年輕的情侶如膠似漆的走過眼前,兩個人十指緊扣的甜蜜模樣,儼然是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似的。

    正恩心想,當年和芳慈也是這麼的恩愛,像芳慈這樣的美艷女孩,身邊大概不乏有男人的追求,大可選一個有錢的公子哥嫁了,自己哪來的福氣讓她願意跟著吃苦。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,或許是遲早的事罷了。他在說服自己掩蓋內心憤恨的情緒,不過就像座蓄勢待發的火山,任何時刻都會失控的毀滅一切。

    他和芳慈都深愛著彼此,兩個人編織許多關於未來的夢。那是在他們新婚的前幾年,後來正恩發現,雖然這些夢想很美好,但現實的經濟壓力總是在嘲笑著他們,讓這樣的夢想逐漸腐敗下去,最終消逝。又過了幾年後,芳慈不再編織關於未來,她一次又一次的看清了現實,拮据的經濟讓她生活都在喘息,逼迫他們連呼吸都有壓力。

    夢想,未來,永遠被現實吞噬著。

    正恩又忍不住想那些照片,他無法克制思緒,彷彿看見那男人正壓著她的頭,拉扯著她的頭髮,臉部愉悅的神情及肌肉興奮的反應都是那樣的清晰。他想起曾看過的片子,女人呻吟著,呼吸急促,眼神露出極度飢渴,像正在經歷人生最快樂的時刻,那種聲音,那種姿態,卻不是和他所發生的。

    這讓他不禁暴跳如雷,憤怒不已,臉部神情變得可怕至極。

    他沒有讓自己的情緒爆發,沒有持續陷入這樣的情緒。好了,他知道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,問題只在於,他現在該怎麼做才好。所以,他才來這尋求解答。

    「那不是你的老婆。」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念頭。

   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,莫名的讓他心裡平靜許多。他心中那個憤怒的影子,受到傷害的影子,像是被人推出身體之外,讓他脫離憤怒不已的失控情緒。

    「你知道嗎?很多東西總是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,偷偷控制你的心靈。」

    「當你轉過身,發現有機可趁,它們就悄悄地來了……」婆婆的聲音像在顫抖,但並不是恐懼而是字句嚴正的警告他。

    他回想起早些時候的那個憤怒、受傷的影子,他必須承認待在家中可能會失手把芳慈打個半死,然後等著警察來帶走他,接受法律的制裁和懲罰。如果她有臉報警的話,他會公諸於世,找一個律師替自己脫罪,傾家蕩產的告這對該死的狗男女,從此一刀兩斷。

    「你知道嗎?只有你有能力控制這股力量,不會被它們控制住。」

    「它們已經強大到超出我的能力範圍。」阿梅臉頰上的皺紋隨著她的話語深深淺淺的浮動。

    「它們是什麼東西?還有,關我什麼事情?」正恩覺得他並不需替任何人負責,他有一個穩定的工作,一個乖巧的孩子,一個愛他的妻子,至少在看到那些不堪的照片之前是愛他的。他現在受傷很深,他不記得有欠誰一份責任,他只想盡全力挽救自己的婚姻。

    「婆婆,你看過這些照片妳就會相信那是真的,真實的背叛,那個可恨的女人,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和另一個男人廝混一塊。」他拿出放在口袋的照片,因為壓摺都皺巴巴的扭曲一起。

    「你想想,只有幾段文字跟幾張照片,就可以告訴你真正的事實嗎?」

    「是不是有其他的可能性?」她接過照片,兩眼卻直盯著正恩看。

    他其實無法聽進去任何的安慰,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,該做些什麼才好?阿梅把照片壓平攤開放在桌上,驚訝的問道:

    「這些究竟是什麼?」一字一句,顯得比他更為吃驚。

    正恩強忍住情緒,轉過身低頭看著桌上的照片,那幾張早已深深烙印在腦海與心頭的照片,那兩個噁心赤裸的狗男女。

    「這些……不是我的照片!」

    他伸手在身上所有的口袋裡摸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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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橘 秀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